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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在写的这玩意儿……放个开头存博客。

预计3w,搞定第一部分1w,还有两部分,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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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生命诞生之初

 

    黄昏纪元第139524天,黑、冷、无风。这本应是和之前之后每一个暗无天日浑浑噩噩日子没有任何不同的一天,我忽然意识到自己是地球上最后一个“生命”。

 

 

 

     一、大跃进时代 

 

01

 

X市精神病第二人民福利医院-病例11-1

姓名:江维  床号:11  住院号:36854  性别:男  年龄:22岁  籍贯:四川Y市  

职业:无业  婚姻:离异  病史陈述者:患者本人  

主诉:头痛耳鸣;牙龈耳道出血。

现病史:患者于入院前三天无明显诱因出现反复头痛、耳鸣、幻觉发作,自行服用阿司匹林无缓解,无恶心、呕吐,无言语模糊、肢体无力。否认“高血压”“冠心病”史,否认重大外伤史,否认有药物、食物过敏史,否认有输血史。

个人史:出生后搬迁至X市改建市区,生活居住条件较差,否认疫水、疫区接触史,否认毒物及放射性物质接触史,饮酒史七年,无吸烟嗜好。

婚育史:离异2次,无子女。

家族史:父母均已故,死因不详,否认家族中有类似病史者,否认家族精神病史。

 

夏洪主任医师在周一早上九点半接见了今天内的第五个新病患,在此之前助手已经在他与上个病人会见的间隙中将病历记录口头报告给了他。病历看上去没什么大问题,病人神志清醒逻辑清晰,离住进精神病院的程度有着一万公里的距离,助手汇报完后厌恶地皱了下眉头:“又是个来蹭饭的。”

的确,在科技如核爆般飞速膨胀发展的当下,比起出现频率日益增多的各类“基因改造”“星际探索移民计划”,收入水平中等或中等偏下的普通阶级群众最切实体会到的变化除了越来越快的生活节奏就是越来越大的贫富差距,于是越来越多走投无路的人不得已通过坑蒙拐骗甚至于自残这种极端方式企图混进福利医院,而“装疯”显然是个最快捷安全的方案。

大型公立医院是唯一允许实施基因改造手术的合法场所。由于这种“从根本上解决所有问题”的革命性技术,医疗史上传统的“内外妇儿”分科逐渐被各类改造一一替代。首先被攻克的是病因明确的遗传性疾病。最具有代表性意义的是编码人体血红蛋白基因上一个点突变导致的镰刀型血红细胞贫血,在分子层面上的“拨乱反正”就能简单扼杀这一致命疾病。稍微复杂一些的多基因疾病例如血友病和某些先天性免疫缺陷症也在随后的基因改造技术应用中宣告被成功克服。初战告捷,第二阶段研究者显然有着更大的野心,瞄准了一些起因复杂情况多变的疾病。高血压、糖尿病,甚至癌症都在研究探索中被逐个击破。人类获得了基因改造这一强大的武器之后,终于在几乎延续了整个人类历史的,与死亡的漫长对抗中取得了无可比拟的成就与伟大胜利。但科学从不止步,人们也并不满足于此。如果从生命的最初,从婴儿、从胚胎、从受精卵开始干预,“设计”并“创建”出我们后代的各种优质特性:优秀的外貌、合适的体型身高、聪慧的头脑,以及无罹患大部分疾病潜在风险的安全遗传序列,这对于人类生活质量的提升是个多么伟大的进步。第三代的基因改造被称为“上帝之手”,魔术般给予被选中的幸运儿他想要的一切,代价是,它不仅极为昂贵,申请基因改造的流程也非常繁琐并且批准名额数量有限。就连最基本的初代改造名额也来之不易僧多粥少,再加上过高的经济要求门槛,大部分普通人是无力担负改造手术的。大概正因为如此,传统意义上的医院仍旧存在,但随着制药公司的减少,医疗技术研发的转向,诊疗费比几十年前翻了好几番。

财富重新分配以及医疗资源极度不均衡的后果,就是为数不多且条件绝对谈不上好的人民福利医院被各式各样有病装病的人群塞满了。他们大多皮肤灰败、愁容满面,会因为丁点儿矛盾大打出手,也会在面对强压时候畏畏缩缩,暴躁易怒又愚昧麻木,和接受基因改造后诞生的美丽人种完全、完全不一样。

 

就像夏洪眼前的这位新病人,同之前四个装疯卖傻企图挤进福利医院住院处的人看上去没什么不同,贼眉鼠眼畏手畏脚。事实上,现在整个城市、整个中国,这些快要吃不起饭的人占了百分之三十,还有百分之四十情况稍好勉强度日,再加上百分之二十九点九夏洪这种“小康”,和最后的百分之零点一精英娇子。低处的人拼了命想往上爬,而高地上的人把人一个个往下踹,自古如此。医生收回放在病人身上半秒的视线,吸口气翻出病例11,想那么多也没用,为了不被人从“小康”踹出去,他还得老实干活。

“怎么了?”

“头痛。”叫江维的病人缩了下脖子:“还有流鼻血。耳朵,耳朵也流血。”

夏洪站起来摸出个小手电想检查对方鼻孔和耳道,病人就不由自主地驼着背往后缩。他没好气地拽了对方一把:“你动来动去的我还怎么检查?”

江维顿时浑身僵住,只有左手小指甲还在神经质地来回刮着桌沿:“医生,我,我还有其他地方不对劲。”

“你说。”夏洪收回手电,病人鼻孔和耳道都没发现任何异常至少没发现可见出血点,但外耳道深处一些脏兮兮的血痂至少证明了江维没有说谎。他琢磨着,习惯性地掏出白大褂里的香烟盒,叼了一根在嘴里,正准备点上时候看到江维又抿着嘴巴缩到一边去:“唉?又怎么了,有什么问题你倒是说啊。”

“咳,没事。就是不太喜欢烟味。”江维皱了下鼻子,继续陈述:“最近总是晃神、忘事儿。之前明明在家里坐着,过了一会儿恍恍惚惚的回过神来已经走到南大街去了。然后还老有个地方的景象在我脑海里晃!睁眼能看见闭眼也能看见,耳朵里还总是有声儿,怪吓人的。”

“什么样的地方和声音?”

“不好说。呃……有,有个院子,院子旁边还有一大块空地和好多只有几层高的老房子。嗯,院子里种了三棵很大的银杏,还有两棵梧桐两棵樟树,大的那棵梧桐是个歪脖子,上面被人挂上了秋千。大人小孩在下面走来走去、玩闹、荡秋千。然后他们,他们叫我‘小秋’‘小秋’,还让我过去和他们一起玩!实在太吓人了。”

夏洪砸了砸嘴巴,自五十年前“市区大改建”过后怕是全城都找不出这么一块带院子的单元楼和更别说非改造塑形自然生长的梧桐。不过看江维实在被吓得不轻,医生决定今天就到此为止。

 

X市精神病第二人民福利医院-病例11-1

初步诊断:分离转化性障碍。

需要进一步排查:颅内伤、脑震荡。

 

 

 

02

X市精神病第二人民福利医院-病例11-2

病程记录:据值班护士报告,凌晨四点二十五病人忽起发病,躁狂不安,拒绝服药、拒绝体格检查,注射镇静剂后情况好转,生命体征正常,已送检三大常规、生化检查、细菌培养、急诊MRI。检查过程中病人逻辑清晰、神志清醒但举止怪异、姿态忸怩、行为极其女性化。

凌晨五点病人出现谵妄症状,自称是病人前妻,要求提供香烟、要求出院。被拒后情绪激动,声称如果护士偷偷放他出院必有重谢,并给了医护人员一个账号密码和授权瞳纹,急切恳求护士帮他取出账户内约九十万人民币否则跳楼自杀。护士拿了账户信息以安抚病人,并请护工对其严加看管必要时可采取束缚措施。

 

几十年前的世界不是这个样子的。

如果说在二十一世纪及之前,科技和文明还算是稳步发展。人类平均寿命七十五岁,老龄化问题日趋严重,环境整治初显成效,人们关心的还是吃饭睡觉学习上班,高精尖技术和《Nature》《Science》上的文章和大部分人的日常生活没有太大关系。那么二十二世纪初生物学和物理学上两项“技术突破”就像拿走还是孩童的人类文明面前的塑料玩具,给他手里塞上一把真正的枪械。他兴奋得不能自已,他撞撞跌跌地奔跑前进,他撕开挡在面前的一切阻碍无视一些微不足道的警示声音,迫不及待地想要看清这个与玩具屋完全不同的真理世界。这两个忽然改变了命运的转折,一是将人类寿命上限提升了近一个世纪的基因改造,另一个是允许人类向更遥远的外太空迈步的宇航跃迁技术。它们开启了一个新的“大跃进时代”。

 

夏洪永远记得一年前妻子肖云告诉他自己决定报名参加中国第八批星际探索时候,他的难以置信与突如其来被抛弃的痛楚。由于跃迁技术的应用,理论上星际航行已经可以在银河系外的维度上进行。宇宙从遥不可及的星光与黑幕忽然变成了一盒被打开之后摆在面前的大蛋糕,各个国家政府面对这块蛋糕的反应惊人一致:尽可能多地派出星际探索队,并在未知宇宙中前行得尽可能远。然而跃迁技术的“不确定性”,让探索队的目的地、航行时间统统不可测,发射时候在地面上的人们只能感觉到时间一顿、像被什么劲风拂过脸颊,只是一瞬间,再睁开眼看到天还是灰霾的,空气还是燥热的,什么都没有发生除了庞大的航行器就那么消失在眼前。算上几年前国内的第七批探索队,这半个世纪以来全世界派出的跃迁飞船不下五十艘,至今没有任何一艘返回,也没有接受到任何关于他们的信息。尽管如此,每年还是有新的探索队被送上太空,源源不断生生不息。夏洪对这个项目之前就没什么好感,他能想起一个最不难听的比喻就是孢子植物,地球就像一个巨大的孢子植物,为了繁殖后代而不停地把孢子洒向半空。只要存活率大于零,尽管死掉成千上万个孢子,孢子植物作为一个整体也最终赢得了这场生存繁衍之战。而现在肖云也将要成为这些成千上万个孢子的其中之一。

但显然他的妻子并不这么想。

作为参与了“市区大改建”的城市规划设计师,肖云迄今为止的人生几乎是顺风顺水的:家境优渥,不愁生活,接受了较好的教育,经过了一次系统性红斑狼疮及一次视力矫正的改造治疗,做着份体面的工作并有所成就,除了没有小孩,基本就是个模范例子。怎么会有人放弃这样的生活,选择在太空中拿命漫无目的地漂泊?然而就像她坚挺地抵挡住了“催生如催命”的压力,她也同样可以在深思熟虑之后告诉自己的丈夫,她想要参与星际探索,那是她长久以来的梦想。

肖云说到做到,之后就开始着手参与探索的准备工作:一些适应性的基因改造、体能训练及检测等等等等。到现在准备工作已基本完成,她留在夏洪身边的时间还剩下不到一个月。

夏洪对她这种性格真是又爱又恨,他是个普通人,没什么大志向。平时想得最多的就是怎么踏踏实实把手头的病人看好;最文艺的时刻就是抬头看看星星,想想初遇时候的你,和从今往后他们之间几百万光年的距离,但下一秒脑子里又会是油条煎饼、牛肉四十六块钱一斤,酸涩的情绪咀嚼后落进胃里,大概天生就是个平凡的小人物,最不平凡的事情就是娶了不平凡的肖云,在平均婚姻持续时长不足五年的当下,一起走过了十五年充实快乐的人生。

 

这真的很不容易。夏洪后来再一次坐在他的病人面前,看他憔悴又胡子拉杂的脸,厚重的黑眼圈时候,就这样想到。江维一边大口大口抽着医生给他的烟一边习惯性地用左手小指抠刮桌沿,急切地凑过来问他钱取回来了吗,眼里闪着不正常的光。

夏洪把怀里的瞳纹授权卡和账户信息复印件一样样拿出来放在桌上摆好:“账户里的确有九十万,密码也是正确的。”他抬头古怪地看了一眼他的病人,“但瞳纹完全对不上。”

“怎么会!”江维高声尖叫:“那可是人家存了四十多年的钱!”

“因为户主不是你。”夏洪冷静地说:“既不是‘江维’,也不是‘江维的前妻’。”

 

夏洪走出病房时候还能听见江维在他身后竭嘶底里地崩溃哭喊,嚎叫着说那就是他存了大半辈子的积蓄,准备留着给自己做基因改造好好活一回。他猪狗不如地混到这个岁数,就想要最后堂堂正正像人一样活一回。撕心裂肺,异常凄惨。

他叹了口气,从烟盒里摸出最后一根香烟点燃,几十年前的世界不是这个样子的。

 

X市精神病第二人民福利医院-病例11-2

进一步诊断:多重人格?妄想症?

无法解释确实存在的银行账户及正确密码。确诊需等待实验室检查结果及心理测评。

 

 

 

 

03

 

X市精神病第二人民福利医院-病例11-3

病程记录:病人昨日躁狂发作后昏睡6小时。今晨5点清醒,举止无异神情平静,配合检查按时服药。午饭后向医护人员要了几份旧报纸,阅读至晚饭前,一切正常。

 

江维前妻,19岁,抽烟醺酒无业,上个月与江维离婚,两周前跳楼自杀。江维邻居九十万账户户主,58岁,修理厂临时工,一周前心肌梗塞不治身亡。

如果夏洪是个悬疑侦探故事爱好者,他大概要怀疑他的病人是个伪装成精神病患者、癖好是扮演自己猎物的变态连续杀人魔。而事实是根本没人关心这些底层人物的死活,自杀他杀被杀,饿死病死烧死,在这群人中屡见不鲜层出不穷。正咬着滤嘴心烦意乱时候电脑提示他收到一封来自肖云的邮件,夏洪立刻振奋起来,点击阅读。

邮件是关于那个困扰江维很久的景象:老单元楼,带个有两棵樟树两棵梧桐树的居民院。考虑到这是个挺有辨识度的场景,夏洪曾拜托城市规划设计师的妻子帮忙寻找这样一栋单元楼,尽管他自己并不是特别相信这个院子真实存在。

他猜对一半。单元楼“现在”的确不存在,它和那个院子一起在大约六十多年被拆掉替换上今天这样标准的高层建筑。夏洪往后翻到附在邮件后的地产扫描件,小院的最后一任主人叫江若秋,他在小院被拆改后第二年就去世了,享年八十九。信件末尾还有一张江若秋站在院子中间的照片,夏洪盯着照片看了一会儿,冷汗顺着背脊慢慢滑下来——他长得太像江维了。在江维的景象中,幻觉中的人们叫他“小秋”。那么第三个死去的人和江维的共同点也找到了:他们有着血缘关系。江维仍旧是这些诡异事件的中心。只除了江若秋死的时候,江维根本就还没出生。

 

助手告诉夏洪,今天整天病人都很安静,不跳不闹,就翻翻报纸还饶有兴趣地看了会儿电视,和前两天辨若两人。医生挥退助手,一个人拿起病历夹走向第十一号病房,还没进去就听见江维在里面哼歌,很老很老的调子。这感觉就像在看一个十几岁少年靠坐在躺椅上织毛衣晒太阳,或是给小孩子穿老气横秋的棉袄褂子,眼前的江维斜斜瞧着医生走进来,淡然地颔了颔首,就给了夏洪这样时代错乱的违和感。甚至当他和他的病人对视时候,他都能从对方的眼眸中看出一些不属于之前那个江维的沉稳与胸有成竹。

他没来由有些畏惧,但职业本能止住了他想要退缩的欲望,他强迫自己盯着对方眼睛开口:“你不抽烟,没有过九十万,从没见过梧桐树和老房子;有烟瘾的是你前妻,账户属于你的邻居,那栋老楼是你爷爷的怀念之处。所以你到底是谁,为什么他们都死了?”

江维歪了下头往前凑了一点,似乎还嘲讽地笑了一下:“谁告诉你,‘我们’都死了?”

 

X市精神病第二人民福利医院-病例11-3

???




——未完待续——





单纯的草稿本已经满足不了我乱七八糟的记录大纲方式,最近开始用A4白纸,随便画,随便连线。最后把几页大纲和设定用订书机钉起来,正式写时候翻着看,写完一页撕掉一页... ...

感觉比之前不停翻本子到处找东西清晰呢!提供出来做个参考!【并没有人想用这破方法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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