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结啦！
废话还是交给后记，祝 观看欢欢！

（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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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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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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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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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38年11月6日，晚上7点51。底特律这场雨将不间断地持续15小时，仿生人未来的革命首领刚找到耶律哥不久，距离克里斯正式成为一名父亲还有3小时，社区仿生人尽职尽责在雨中挖坑修路，世界尚且还活在和平安宁的假象之中。汉克·安德森在公寓厨房一边给自己灌酒一边玩俄罗斯转盘，子弹放进弹夹后被转了两圈半卡在第六发的位置，而安德森会在对着自己脑门儿扣下五次扳机之后失去意识醉倒在地。
本应是这样，除了汉克·安德森打定主意在今晚杀死自己。
RK800警用型53号在人类第六次将枪口举在自己太阳穴时破门而入，并且在对方迟钝地抬头时握住拿枪的手腕将人扑倒在地。“汉克！”非法入侵的仿生人浑身都是雨水，很快将人类的居家T桖也打湿一片，他伸手去抢安德森的枪：“停下！”
然而喝醉了的人类力气大得惊人，居然一脚把仿生人踹了下去。安德森喘着粗气支起身，看对方矫捷地侧翻滚地即将继续攻击，想也没想条件反射抬手开枪。这个太近的距离，微凉的蓝色液体立刻炸开溅进人类眼睛里，视野暗了一瞬。安德森维持着举枪的动作，手指抖得不成样子，声音却出奇镇定：“滚开，下一枪会要了你的命。”
RK800左胸腔被轰开一个口子，不用低头就能知道那块躯壳整个被打烂，被釱浸润的制服下是断掉的接头和电火花，暴露在空气中滋滋作响。电线金属线路板，数据信息电子传递，去掉那层掩人耳目的全息投影，他和真正的人类是如此不同。
生物模块损坏的警告粗暴霸占了整个屏蔽，康纳无视掉它们。“不会的，副队长。”他活动了下肩膀，慢慢逼近：“你已经没有子弹了。”
人类的回答是扔掉打空了的手枪一拳挥上来。

比起势均力敌的对峙，这更像一场单方面的殴打。仰倒在地的康纳很快就不能维持脸颊部位皮肤投影，白色外壳在人类的重击下一点点龟裂，露出下面的蓝色内芯，越来越多的警告提示着重要部位的损坏情况，最显眼的是釱液量持续下降，百分之七十、百分之六十五……外壳的碎片划伤人类手指，安德森也像毫无痛觉般骑在仿生人身上继续着出拳的机械动作，拳峰上的鲜血随着动作沾上RK800白色衬衫，和对方不断涌出的蓝色混在一起，晕成一片诡异鲜艳的色泽。
在视野边缘开始扭曲，左边光学部件报错的时候汉克终于停了下来。
厨房顶灯坏了一盏汉克一直没找人来修，而这昏暗的灯光下RK800即将报废的视觉器官为他提供不了任何信息，他只能听见人类肺部如几十年老风箱般苟息残喘，心脏如被修补过上百次的破轮胎挣扎运转。和能更换零件继承记忆的仿生人不同，人类所剩不多仅此一次的生命，此时此刻都因绝望而显得更加徒劳和可笑。
他伸手握住汉克揪在他领口上的手，褪去皮肤层的手指触碰到人类血肉外翻的伤口。“副队长，”康纳开口才发现自己发声模块也受到了损伤：“我很抱歉。”
而安德森副队长一动不动，仿佛被刚才的疯狂耗尽力气，躯壳内里的灵魂早已急速死去。
“……汉克？”
“……我不是真实存在的，对吗？”
“汉克，”仿生人抚慰般拍了拍他的手背：“你喝醉了。”
“我不是傻瓜，康纳。”人类垂着头维持着那个雕塑一般的姿势：“自从遇到你之后，一切就都他妈乱套了。我坠楼、中枪、自杀，生杀予夺随你高兴，我被你耍得团团转，而你他妈该死的就跟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一次次出现在我面前。”
“……”
“我不是傻瓜。我知道这些事情真实发生过，而正因为它们太过真实，让我所有之前的、与你无关的记忆，反而更像是为了服务‘你’而刻意输入的伪造品，漏洞百出无法溯源。我是被设定成现在这个“方便使用”模样的。这些记忆，从警校毕业、进入DPD工作、结婚、有了科尔，科尔……这五十多年的记忆全部都——”他说不下去了。这次康纳没有再反驳，只是拽紧了人类受伤的手指。
“——所以我知道，‘你’才是关键。”安德森深深地呼吸，挣开RK800的触碰：“所以你他妈就老老实实告诉我——”他猛地扯住仿生人衣领将对方上半身从地上提起来，睁大的眼睛蓝得惊人：“‘我’是不是根本没有真实存在过，‘我’只是为了‘你’而制造出来的，一个，一个——”
一个程序。
一堆数据。 
一场反复运行的测试。
一次检测功能的模拟。
几行简单交代“性格、经历”的文字设定。
几张囊括“年轻、中年”时期的人物立绘。
无数顺序排列虚构出五十三年人生的0和1。
无数分支选项发散覆盖所有世界轨迹的IF路径。

科尔是假的，他的小儿子举着自己画的全家福向他跑来的画面是假的，他带着科尔去游乐场去公园荡秋千玩旋转木马是假的，儿子爬上沙发给他一个拥抱和亲吻对他笑给他说最喜欢爸爸了也是假的；支撑他一个人活着的回忆是假的，他从出生到现在所有的履历是假的，就连这个他感到愤怒和失望的世界也是假的。没人在乎这些，毕竟他烂泥一般的生活只是一堆可以随意剪切和篡改的字符而已。
“随便吧。”最终他松开仿生人的领口，漫无目的地仰起头，跪在地板上看向空无一物的天花板，看向可能正从上往下窥探、讨论、窃窃私语的“制造者”们：“FUCK YOU.”

这不是RK800想看到的结果。
他尝试起身，但脊柱的连线被扯坏下肢无法动弹。警告：左侧光学组件连接缺失；警告：2101号、2042号、6198号生物模块损坏；警告：剩余釱液量百分之二十五；警告：核心模块能源不足即将关闭；停机计时：00:00:29。
视野明明灭灭，知道光学组件的功能也撑不了多久，他动用全身上下唯一还能动的部分，双手紧紧拽住人类上衣，猛地使力“汉克——”
安德森被这力道带得一个前扑往下栽，两个人肢体交缠狼狈地滚倒在地板上。相扑焦虑地吠叫起来。暴力不当操作让RK800轴承损坏的左臂完全废掉，松松垮垮垂在一边。他用仅剩的那只手环住人类缺乏反应的身体。他努力回忆上个循环最无措的那个时刻，人类是怎样用一个拥抱安慰他。
“汉克，”他的声音因夹杂电流噪音格外失真：“听我说，你是██存在着█，你█真的。”
停机计时：00:00:05。
收紧手臂，他能感受到人类不规律的心跳和颤抖，胸腔缓慢起伏和温热温度：“你还有█，我是█的，所以██我█你██也█真的。”
裸露在半开胸骨外壳下能源传输线闪烁几下，全身几百处制动位点蓝光逐一熄灭。这下他彻底成为一堆破烂的机器零件了，不断涌出的釱液从地板这头淌到那头，连警探的灰发和脸颊上也沾了不少，他抬起手指想替对方把那些污渍擦去。汉克动了动，把脸藏进他的制服里。仿生人右手在空中顿了一秒，最终无力垂下去。
“……再█，█克。”
停机计时：00:00:00。

编号313-248-317-54有一个计划。
他听着福特告诉他案子已转交这里不需要你了（汉克一如既往持续缺席），他看着FBI的探员走进DPD，他找到耶律哥见到马库斯，他背叛阿曼达杀掉几个人类守卫前往地下49层。他有一个终结这无望循环，让人类得到解脱的计划。
这座城市是一个高精度的模拟程序。在306次11月12日里，他统计分析了底特律的部分数据，找到21组脉络倾斜角度完全相同的枫树叶、103片形态一致的雪花、3组以百分百重叠轨迹飞过大街的塑料垃圾袋；任何时间任何地点Y/N随机事件发生概率是精准的50.00%，底特律人类男女人口比也是分毫不差50.00%，过马路绿灯亮起向前迈步，先抬左脚的人却诡异地占比100%；每次重头再来时耳边总有滋滋的电流声，而当某一次他沿着城市边缘观察地面，交界处出现了类似分辨率改变而产生的斑块纹路。
这个世界是一个以“RK800原型机康纳”为对象的运行环境。为了测试仿生人性能，为了记录最新警用型的各项指标，或者为了……为了随便什么莫名其妙的理由，总之一切就这么发生了，只是没人注意整个系统产生了一个致命的bug——康纳清楚地记得每一次循环。他不仅在一次因超出系统运行时限导致的卡顿bug（11月12日）中发觉了真相，甚至还找出这个运行程序的唯一开关，汉克·安德森。
汉克是起始点，是终结符，是重启标志，是“C:\Admin\IF>”的关键字段，而汉克的死亡则是启动下次运行的必要条件。
54号的计划很简单，在重启开关被按下前，测试对象的崩坏会让循环运行的程序强制终止。因此，他只需保证汉克存活的同时，在背叛模控生命失去重载记忆复活机会后死亡，这一切就会真正结束。没有编号55，没有康纳，没有RK800，他将不复存在，而汉克会从噩梦中彻底醒来。毕竟无论他的崩坏将带来什么结果，对人类来说都不会更糟了。

54号本打算在唤醒49层的仿生人后用别在腰后的手枪自杀，然而他没想到在这种情况下程序还在一板一眼地按着脚本运行：他的复制人，编号313-248-317-60，绑架了人类并以此要挟他，阻止革命。
康纳其实有段时间没见到汉克了，自从上次在汉克家停机。通过福特和同事们的交谈他知道汉克一直在家呆着，没有请假，拒绝后辈们的担心，没日没夜地喝酒，像是痛恨着哪怕一分一秒的清醒一般试图把自己溺死在酒精里。现在对面的人类顶着乱草一般的头发胡须，黑眼圈下是混沌无焦距的眼珠，垂着脑袋佝偻着背脊，显然，汉克的状态很不好，被60号胁迫般抓在手里也没什么抵抗的力气。
“汉克？”他试着叫了一声，而人类只是反应迟钝地动了动。
“是时候决定什么更重要了，是他？还是革命？”60号忠诚地履行着自己的职责，而这个问题的答案对他来说如此显而易见，康纳举起双手退开一步。他没有躲闪，也没有向着复制人冲过去，60松开汉克一枪打中他的肩膀。
安德森像是被枪声惊醒，终于抬起头。
接着三枪在腹部，54站立不稳退后两步跪了下去。他撑着地板透过自己的蓝血看到人类正望着自己，睁大双眼半张着嘴像是要呼喊他一般。他忍不住安抚对方：“我没——”
然后是四枪打在胸口，60故意避开所有核心部位，似乎要将他濒死的时刻无限延长。涌上喉管的釱阻止了康纳想说的话，他呛咳两声，不死心地：“汉，咳，汉克，我没事。等我，咳咳，很快，很快你就可以……”
最后一枪忍无可忍地打穿他的喉咙，54号“咚”地一声往前栽倒，停机计时的警告再次出现，他闭上眼睛。
“他是真的喜欢你，”60将打空的手枪扔在地上，对震惊到无法动弹僵在一边的人类说：“这就是他会死的原因。”
60号的话仿佛一记重击砸在人类胸口，安德森被酒精泡得浑噩的大脑终于运转起来，“很快”？“很快”什么？他已经想起足够多之前发生过的事情，如果康纳是主体，自己是以主体为对象的程序，那么主体崩坏会——最后一片拼图被放到正确的位置，汉克忽然爬起来撞撞跌跌朝54号无法动弹的躯体跑过去。复制人饶有兴趣地观察人类慌乱的动作，看到对方拿到康纳的手枪也只是挑了挑眉毛：“亲爱的汉克，你要知道杀了我也没用的，立刻会有新的机体取代我的位置完成任务。”而汉克看了怀里等待停机的康纳一眼，咬咬牙将枪口对准自己。
54号忽然挣扎起来，他发不出声音，阻止的动作也虚弱无力，不，不，别，汉克——

“嘭！”
停机计时：00：00：01.
停机计时：00：00：00.

一阵轻微的电流声之后一切结束，什么都没有了。

【六周目】

编号313-248-317-51，RK800型警用原型机于2038年8月在模控生命实验舱首次被启用，睁眼的瞬间成千上万条信息涌入他的信息处理中枢，零点零二秒内最先进的警用仿生人从大量数据流中筛选出最重要的：不计代价救出人质。
又回来了。
RK800简直不知该做何感想，汉克为什么要这么做，无论如何他都想不通理由。接下来自己该怎么做？继续未成功的计划还是一遍遍顺应循环？
大概是程序设定的关系，底特律任何地方的雨滴密度都是一致的，走出模控生命的大门，康纳茫然地抬头看这个城市千篇一律的雨，不知该往哪里去，不知该做些什么。
“嘿，康纳！”有人从后边叫住他：“你是没电了还是怎么着？”
看到双臂抱胸靠在墙上的人类，他的脉搏模拟器差点停跳：“汉克？！”
“我想起所有事了。”老警探点点头朝他走过来，而RK800的LED灯疯狂闪烁着：“关于这个模拟程序我有一个想法，你跟不跟我来？”

六周目的2038年8月15日晚上8点23分，程序模拟的底特律永远在下雨，他发现他的人类搭档，他的关键字符，他世界运作的开关，他的汉克有那么一点点不一样——在数次死亡阴影掠过头顶，残酷真相反复拷问折磨之后，在经历过苦涩、颓废、自暴自弃的泥沼时期之后，安德森居然并没有被打垮，越来越难以承受的压迫中他的愤怒凝聚成型，强迫他站起来，气势如虹地想要搅翻这狗屎的世界。
“你跟不跟我来？”汉克问。
而他想不出还有什么其他答案。
“当然，”仿生人露出一个笑容，“当然，副队长。”

逃离底特律的第一次尝试终结在他们汇合后第二天，模控生命武装小队将RK800按在地板上。汉克非常惊讶：“为什么？你做了什么？”
我杀了阿曼达，康纳没把这句话说出口，只抱歉地瘪了瘪嘴。
安德森骂骂咧咧着小王八蛋塑料混蛋，当机立断掏枪给自己来了一下。好吧，看着扑倒在地的人类尸体，RK800有些小小的讶异，他应该早就知道汉克讨厌麻烦，讨厌纠缠不清。
他在被带回模控生命拆解分析的路上拔掉了自己的核心能源。

【七周目】

“要知道，”走出大门见到等待他的副队长时，康纳没忍住开口：“我其实能够打赢他们的，你没必要那么做。”
汉克没理他，裹着外套走进雨里，拉开汽车驾驶位的车门坐进去。
“真的。”RK800态度真切地喋喋不休：“虽然场面可能会不太好看，我也极有可能损失几个——”
“闭嘴。”
重金属黑暗摇滚充斥了车内狭小空间。
十秒沉默后，仿生人提议：“我觉得我们离开底特律时可以带上相扑。”

当然，对抗全世界不是那么轻松的活。第二次尝试依旧失败了。
“嗨，副队长。”那时候康纳的右臂惨兮兮地落在地上，脖子上的切口让他的脑袋危险地挂在一边，为此他不得不用冒着电火花的左手托着自己的下巴，混着满头满脸的蓝血，这画面超现实得就像某个三流丧尸片的拍摄现场。
“我操。”不小心闯入拍摄现场的安德森疯狂骂娘。
“抱歉，计算失误。”RK800真心诚意地道歉：“老地方见。”他说，紧接着脑袋就掉了下来，还在地上滚了两圈。
“我操。”

……
……

【十三周目】

“为什么FBI要追着我们不放？你又他妈做了什么？康纳！小心左边！”
“和我们做了什么已经无关了，副队长。”
“什么意思？”
“这个系统恐怕已经将我们视作‘病毒’了。”
“也就是说——”
“也就是说，我们再没有缓冲和准备时间了。从这个循环开始，这个模拟世界里的‘杀毒软件’——FBI或者其他任何人都将随时随地追踪我们，无理由地清除我们。”
“操他妈的！”
“不能再联系福特局长和克里斯警探了，汉克。从现在开始，除了我，你不能相信任何人。”
“操！该死的，操！”

……
……

【三十五周目】

“这都他妈是你的错。”安德森探头看了一眼立刻被几发擦着头皮飞过的子弹逼回掩体后，气急败坏：“我们离边境明明都那么近了。你该死的要联什么网？”
RK800换上最后一个弹夹，靠回墙壁后。因为你非要跟我争2025年自由杯足球决赛的比分是3比0还是4比0，我只是查证一下。他明智地咽下这句可能让副队长更加暴跳如雷的争辩，专心分析眼下情况。
生存率0.02%。
连续三天通宵未睡，他们被逼到弹尽粮绝。食不果腹无法休息，还带着个发炎灌脓的伤口东躲西藏，人类也似乎到了极限，他往康纳那边挪了一点，听到外面包围圈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喂，”安德森抬头靠上掩体，通过这个破旧的废弃屋屋顶天窗，他能看到他们头顶闪烁的星星，说起来，它们闪烁的频率也是按照什么公式运算出来的结果吗？
“之前，之前在我家的时候——”
“？”
“呃，就是，呃，就是我把你揍成一滩零件你直接挂了的那次！”人类不自在地动了动：“你当时说了，说了什么？就，呃，电流声太吵我没听到。”
“哦，那次。”仿生人点点头。
“……所以你到底说了什么！”
康纳在人类看不到的地方勾了勾嘴角：“我可不认为现在是说这个的好时机，副队长。”
“妈的，妈的。”老警探咒骂着，他看到领头的武装队已经踹开大门冲了进来。

康纳为他留了一枚子弹，现在那枚子弹正抵在他太阳穴前蓄势待发。
汉克给左轮上膛，伸手将它顶上RK800的脑门儿，枪口下仿生人满脸血污笑得如第一次见面时候那样真诚无辜。
“那么，一会儿见。”

……
……

【七十一周目】

汉克其实不太记得这是他们第几次接近成功边缘了。他开着一辆路上抢来的老式越野车以限速的三倍时速朝着底特律边缘一路狂飙，副驾驶那边的车门在十分钟前被追击的卡车撞飞，而康纳按着相扑躲在后座汇报情况指挥路线，时不时举枪还击。
“快了快了快了……”他快要看不见其他东西了，眼里只有那个边境的大桥，一百米，五十米，近了更近了。肾上腺素在血管里急剧飙升，安德森几乎屏住呼吸，一脚将油门踩到死。十米，五米——越过边境！他们成功了！
人类没敢减速，他一边打方向盘一边在呼呼的风声中试图让搭档听见自己：“康纳！我们出来了吗？他们还在吗？康纳？”
康纳没有回答他，在汉克开始觉得恐慌的时候仿生人连着驾驶座从后面环住他的肩膀。妈的安德森差点吓得出车祸，他怒吼着你他妈什么毛病！到底还有没有人追来！
“汉克，”他耳边是搭档带着笑意的声音：“不要回头。”

他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世界末日的景象不过如此，整个城市正在他么身后分崩离析。夕阳的色泽下他所能看见的画面都在逐渐变成像素碎片，迅速向后坍塌。天地宇宙，只有他们这辆破破烂烂的越野成为唯一有意义的东西，他拼了命地往前开着，前往一个完全未知的目的地。
“JESUS.”
“Told you.”

这里是第七十一周目的2038年11月11日，他们第一次越过边境，成功逃离底特律。无数循环程序模拟的无尽之城现在终于化为灰烬不复存在，连带着他们曾经有过的虚假记忆和背景设定。他不再是模控生命最新型号警用仿生人RK800，他也不再是五十三岁离异丧子人生不得意的DPD副队长。他们就只是康纳和汉克，哦，还有只叫相扑的圣伯纳犬。
没有过去，没有未来，一切重新归于未知。

康纳侧头看了看正专注开车满头冷汗狂飙脏话的汉克，觉得自己可以接受这个。

【███】

“RA，快来！我们在讨论一会儿下班吃什么呢。”
“等会儿等会儿，我还在跑这个测试！”
“哇你那个小程序跑了快半个小时了，怎么还没搞定。”
“嗯……总是结果不对，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
“别管啦，反正这游戏不是明年才发行么，又不着急，大不了删掉重新编嘛，先过来看看！”
“知道啦知道啦，这就过来！”

<... ...测试运行中... ...71/1000... ...>

——END——

后记：
    嗷，在值班室用平板写完了这个（发现平板连蓝牙键盘挺好用的，适合外出打字！）。
怎么样，是不是说HE就HE了！哈哈哈不要打我，我其实很喜欢这种充满未知和希望的结局，什么都可能发生，或好或坏，但重要的人就在身边，未来也就没有那么糟。
    就像公路电影，一路狂飙逃离底特律！【滚。
    强迫症收集狂的我每次打剧情游戏一定会全结局，然后经常会在A线中发现对B线或其他结局的伏笔和补充，有时候收集所有普通结局开启TE——每周目微妙的不同让人忍不住想，游戏人物如果真如N周目玩家一样一遍遍经历这些事会发生什么，他们会想些什么。像康纳这样一开始就什么都明白的？像汉克这样在痛苦中觉醒与蜕变的？当他们知道自己只是程序，只是被设定的东西又会发生什么。
    ——搞不好我们的生活也是无数分支的N周目呢，只是我们不记得之前发生的事了【喂。
    顺便说我觉得这篇完全可以叫做《底特律：玩儿不下去了就自杀读档》或者《我叫汉克，我有些与众不同，我发现我其实是个游戏里的人物》。
    好的，那么我们下篇再见啦！下篇，我有一个日汉的梦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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